和安文学 | 湖畔撷英 有声有色有光芒 《蜜蜂与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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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蜂与雪花（成玉华）

我从没想过一只蜜蜂和一片雪花，会同时飞进我此刻这个句子里。她们的可爱在于，都拥有轻灵的身姿，美丽的翅膀，都会在我拉开窗户的刹那，奔我而来。

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今早开窗，凉风倏忽吹来几片薄雪，落在了窗棂上，又瞬间无踪，再定睛看去，院里竟是纷纷扬扬，是春雪呢。可不是？前天才立了春。

又陡然想起，立春那天，也是开窗，灿烂春光，哗啦闯进室内一片，同时，也翩翩飞入了一只金黄色的小蜜蜂，它在亮堂堂的室内，做着各种飞行表演，还不时发出嗡嗡的歌声，我不知她这声音是为终于摆脱了外面无边的空旷而散发的欢喜，还是对室内拘狭，没有了远处那片宽广的天地而难以施展飞技而发出不满，还是为此地寻觅不到比翼齐飞的同伴而感到失望，总之她在绕着卧室飞了几圈之后，看起来像完全迷失了飞行目的，从而辨不清了方向。

 放在以前，对这么一只蜜蜂的贸然闯入，我一定会毫不戒备，甚至还会欢天喜地，的确可爱，金黄又小巧，活脱脱一个小精灵，但那天那时，我却起了很浓的担心，比如它是否曾与某只蝙蝠有过密切“接触”。

新型，冠状，病毒就像一只可怕的蝙蝠飞进了2020的人类新年，让这个世界晃了再晃。尤其最近疫情的加重，完全让我像极了《狂人日记》里的那个狂人，失去了安全感。我怀疑对面路上任何一个路过的人，我怀疑东邻笼子里每一只到清晨还会快乐打鸣的鸡，我怀疑风和空气的流动，把附着了病毒的微粒传送了过来，我当然也戒心重重——对这只不速之蜂。

是的，是灾难，让我对彼时周围的一切，甚至一只蜜蜂失去了信任，那么，蜜蜂们还会信任人类吗？

我想我产生这个疑问，本身就对小蜜蜂有嫌不恭且不公，因为她们从来都是忙着飞行自己的，忙着为人辛苦为人甜，无论我怎么怀疑“她与蝙蝠有无接触”，她都将和她的同类，在未来之日，一如既往采粉、酿蜜。

 我的怀疑，乍看的确有道理，可是真正让人类与动物之间坍塌了信任之堤的，到底还是我们人类自身啊！我为我的许多同类感到羞愧。

如果说“爱有天意”，那么天意是什么？天又是什么？我私下认为天是空的，否则怎么会叫“天空”，可是这个“空”与“虚无”不尽相同，它又是一个实际存在的广阔空间，在这个空间里，罗列着日月星辰，风云流霞，那么，天意，或许就是“天的意思”了吧？如此说来，天的意思，也应该就是自然界的意思，天意有爱，让世间万物合理健康地存在着，是我们人类的智慧高明到了无限追逐“口舌”之乐的愚蠢，以“一己人意”，毁掉了自然界搭建起来的“平衡”。

我相信混沌之初的弱肉强食，我相信有些灾难与生俱来，但我也更相信有些灾难，根本就是人祸。我的许多同类，总是认不清“身份”，我们闯入自然，本就是个“偶然”，我们只有欣赏，敬畏那些美丽的，甚至如蝙蝠一样丑陋的所有存在，却无权玩弄、吞噬，毁灭……

人意违拗了人意，尚且矛盾重重，若人意与天意有了违拗呢？我忽然身心一凛。

那天，就是这样，对着一只入室的小蜜蜂，我想了许多许多，我把窗户完全拉开，把其余的窗子也都拉开，我要为一只迷失了方向的小蜜蜂，打开所有通向自由光明的“便利之门”。

雪花也是花，梨花一样，白蝶一样。今天，面对她们，窗内的我毫不设防，每一片都天然无辜，每一片都让我动心，甚至有想请远道而来的她们入室的幻想，这些水做的精灵，除了洁白美丽，对世间从无敌意，只要没有人为地去毁坏“气候”，她们永会自知，并应时应季而来。

因为有了雪花，空庭没有寂寞，空庭就从未寂寞过，那些扎根土地的生长，那些花落花开，那些鸟宿，鸟飞，鸟鸣，鸟的相爱，无不在奏响自然天籁，我知道，这些陪伴，我需要，我们人类都需要。

早春的院落里，有了雪花飞落的湿渍，像对往日及远处某些不幸，不小心遗落的泪痕，天色将晚时，这些泪痕，有的干了，有的还湿着。

这二月的料峭里，我曾先后，巧与一只蜜蜂，一场飞雪相逢过，两次相逢竟似心头一首忧忧喜喜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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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韦庆英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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