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感谢各位老师同学给我这个机会，让我作为毕业20年的院友代表说几句话。毕业一年后我就去了美国，这20年来我在美国住了19年，但北大永远是我的精神家园。我说精神家园不是抽象的，记得刚去美国时回来一趟不容易，不像去年我回国了七趟，当年有一次和朋友晚上喝酒后摸黑混入燕园，也没有校友卡，我坐在未名湖边一块石头上不知怎么的就痛哭了一场，哭的特别痛快，具体原因是什么，当时和现在都没搞明白。 变化 因为我在国外比较久，对于中国这20年变化进步之大可能感受更强烈一些。一个明显的例子是赴美签证，我在美国读法学院时的美国签证只有三个月有效期，只能进入美国一次，回趟国再申请签证相当麻烦并且风险很高，所以有一茬有四五年没回来，坐在未名湖边哭和这个有没有关系就不记得了。还有一个明显的例子是高铁，前两个月一个美国朋友和我说，最近他去了趟中国，回来纽约以后，其他人问他中国这个发展中国家发展的怎么样，他回答，他这趟旅程唯一属于发展中国家的部分是从纽约家里到机场的交通。 过去10年左右也就是2008-09金融危机以来，还有一个深刻而不可逆的变化就是中国企业国际化的加速。我在曼哈顿做律师16年了，8年前加入君合这家国际化的中国律所，就是作为中国企业走向世界的顾问、桥梁和窗口。过去10年左右可以说是中国企业国际化的第一个周期，我们积累了不少经验和教训，我相信中国企业在第二个周期里有更好的成绩，也相信这会为各位同学带来更广阔的职业发展空间。 这几年国际形势也有不少重大变化，全球化进入深水区，甚至出现一定程度上的倒退，民粹主义抬头，多边机制被削弱，很多人都不知道现在的联合国秘书长叫什么了，世界几个主要区域都面临未来比较大的不确定性。这些都是与政府、与管理直接相关的事情，关心、参与这些事情也就是我们的专业，政府管理专业的毕业生应该具有广阔的格局和长远的眼光，在不确定性增加的世界里作出更多的贡献。 方向 可能有些同学会问，联合国和全球化离我太遥远，毕业了我究竟入哪一行？要不要考研读博？要不要出国？首先我想说，你北大毕业，联合国和全球化不靠你靠谁？我们就是要以天下为己任，任性的任。其次，我想和大家分享一个概念，很多年前我听一个猎头说过就一次，我印象特别深刻直到今天，叫做“fuzzy vision”（模糊的洞察力），表面看起来自相矛盾，但我觉得特别有道理，我自己也很受用，就是说只要大的方向差不多，往前一步步走就是了，走着走着再随时调整方向。这其实不外乎是经验主义的原则，是先验主义的天然解药。 这里面的另一层意思，我理解是人一生一定要做自己爱做的事，否则很痛苦也不能长久；如果爱做的事也比较擅长那就最好了。我今天看自己做的跨境法律工作，无非是几个兴趣点的结合：英文、辩论、演讲、咬文嚼字的快感、对旅行过程的享受。这都是二三十年前我就喜欢搞而且搞得还算可以的东西。如果让我做我太太金融Ph.D.他们的那一套，数学公式、模型、编程，我相信我为这个世界增加的平庸会比现在更多，这和钱本质上没关系。所以了解自己、开放尝试、坚持不懈，这些是相辅相成的。 传承 回想起二十几年前，不少片段如在眼前。大一我们在昌平园度过的一年太难忘了，现在闭起眼都听得到初秋午后四号楼到主楼路上树叶的沙沙声。那时班主任万鹏飞老师在自办的慧雅斋书店反复说：“多看名著，多看名著”。回到燕园，班主任赵成根老师一次刚从香港访学归来，我记得他说香港的书很贵，可是他把所有的钱都买了书重重的背回来，“这都是知识啊！”可以说现在我最大的愿望，就是空出一段人生，三天也好，一年也好，啥也不干啥也不管，专门读书，只是不知何时这个愿望能够实现。 北大师长教给我使我受益终身的，除了读书风气之外，还有开放、勇于尝试新事物的心态，其实这就是北大“兼容并包”精神的传承。我在校期间有幸赶上北大百年校庆，有幸在人艺顾威导演执导的纪念话剧《蔡元培》中饰演胡适先生，五四那几天我们在办公楼礼堂演了好几场。我们舞台的背景是两张大字条幅：“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这些话我琢磨了20年，看目前为止琢磨出来的情况，还要再琢磨20年。北大精神是我们一生最大的财富，从北大毕业才是践行北大精神的开始，郑重提示大家都赶紧把校友卡办好，有事没事常回来看看，母校一定会说：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谢谢，祝贺大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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