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 我斜卧在床上,纹丝不动。 街口粉刷了数次的路灯肆意地将光线射入室内,淡淡的漆味接踵而至。 漆味裹挟着一股辛辣气息横冲直撞地闯进我的鼻腔。瞬时,回忆似重被刻入老唱片,吱呀吱呀地唱起来——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要想当好领导就要身未动,心先行……”政治老师的秃顶在白炽灯下闪着油光,却依旧纹丝不动地坐在讲台前,恨不得细细为我们描绘他心中的纹路。 我呆坐在书桌前,目光停留在空气中,蓦地,一张试卷从书中掉落。上学期的语文试卷。一片红色闯入我的视野,那是名句默写被罚抄的订正。 “夫运筹策帷帐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 刘邦自知其智不及子房。战争最终取得胜利在于其身在帐中,心已远至战场。身未动,心已远,交战怎会失利? 然,时间之匆匆一如躜程的河流,从不留下足够的空隙予人以喘息。 窗外,风又至,夹杂着雨丝蹑足而来,原本苍翠的树木分外劲黑。 楼前低洼处,枯叶在水涡里随波逐流。那些漂泊在名利场上的人也如枯叶一般,他们一生以浊为欢,内心饱含磬重的世故与繁芜的沉积。 薄熙来如此,马超群如此,周永康亦是……。 或许,他们已摒弃了道德,未等远走的心回归便奋不顾身地跳进名利场。在那里,他们可以肆意扭动臃肿的身姿,与钱权共舞;在那里,他们可以抛却理性禁忌,即使一生以苍楚和落寞作结。 他们心未动,身却已走远。 他们走得太远了,以至于原路返回也寻不到自己曾经那颗炽热的心。 漆味渐渐加重,我斜卧在床上,依旧纹丝不动。 雨似是停了,窗外,鸟雀争鸣,企图用尖利的喙刺穿冷冷的空气。唱机仍旧咿咿呀呀地唱着—— “我们都是小县城里的人,高考是改变我们大多数人命运的唯一出路”,班主任慷慨激昂地讲着,满面红光,不亦乐乎。我呆坐在书桌前,目光空洞。 难道高考是唯一通向成功的捷径吗? 且不论北大学子因情感纠葛投湖自殉,也不言复旦学子嫉恨舍友水中投毒。他们只注重个人利益,却未发觉社会所带来的毒素已流窜于自己的血液中,深深扎根在癌变的绝望里。 他们心未动,身却已走远。 他们走得太远了,几经迷失。 …… 我们都是肉体凡心的俗人,最大最狂妄的理想便是对抗时间,是不朽。 不朽有诱惑。 于是,千百种通向不朽的方法在凡心里流转,让这些凡心痛如刀绞。影响他们的肉体,让这些肉体激素澎湃。 …… 地平线上,一轮红日疑是袅袅升起。我整理行装,心中却控诉黑夜如此漫长,黎明又来得太迟太匆忙,没有带来在社会已迷失的心脏。 朋友,若你不欲与我远行,寻找那颗已远走的心,我也不会责备你。只是,若你稀薄地想起,请千万记住,万头攒动火树银花处别找我。 如若相遇,我必在各种悲喜交集间。 那时,你会看到,我双手上定是捧着那颗穿山越岭费尽周折寻回的迷失的心。 它依旧炽热地跳动着…… (注:本文是姜南同学省“中学生与社会”现场作文一等奖获奖作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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