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便是纵横驰骋;闲,即是立马观花。闲忙相契,才能风衣怒马,快意人生。 “越是忙碌,就越会有闲暇”,海斯利特如是说。 诚然,生命从来不偏爱于忙亦或垂青于闲。没有人天生便居于理想国之中,闲暇无事,也没有人命定会成为西西弗斯一般,永恒忙碌推石。而真正的人生,往往是信马由缰的忙碌快意后的立马观花,安步当车般闲和泰然后的纵横捭阖。 忙者可进取,是处世安身之法。 想及闻一多目不窥园,足不下楼,兀兀穷年,沥尽心血,终于写成《楚辞校补》;周汝昌苦心孤诣,寻真考证,终成“红学痴儒”,抵达传统文化的深处。忙,便被他们寄寓了安身立命的道理。也难怪饶宗颐感慨:“若不孤独,时间便不够用”。“万古不磨意,中流自在心”,饶宗颐凭借其对敦煌文化的苦心钻研,赐予了“忙”超脱生命桎梏的力量。 而每每读到“黄粱一梦”时,便不禁因其摒弃忙碌后的高枕美梦而哑然失笑。若无忙碌,只怕一切试图光着膀子,不求有为,却希冀登上所谓精神高地的人,到头来也只不过是凌空蹈虚,饮鸠止渴罢了。 闲者有雅致,有乱世沉淀之机。 生命的竞渡从不乏奋力摆舵的人,但却少有人能“从流漂荡,任意东西”。这看似闲暇的背后,智者早已神极八荒,情逸干仞。 闲者,便如那《富春山居图》一般乍看一眼,只是满卷山湖,细思品味后,却是风烟无尽。画者黄公望也是深谙那忙与闲的道理。“黄子久终日只在荒山乱石丛木深筱中坐,意态忽忽,人不测其为何。”常人不解他这般“闲适”的道理,但正因如此,他的画才能“沉郁变化,与造化争神奇。”闲中以一颗心去体察万物事理,闲中也有神思的灵动忙碌。 我欣赏张潮在《幽梦影》中所说“能闲世人之所忙者,方能忙世人之所闲。”闲是一种态度,忙是一番精神。唯有将这态度注入此精神之中,生命才能长存风骨。 然而忙碌时身体的疲乏固然令人厌倦,但一味求“闲”的空虚只怕更让人无法承受。常常惊叹于《马丁·伊登》的文思精巧,却又不禁为杰克·伦敦的自杀唏嘘不已,声名鹊起的他却无力承受成名后的空闲与空虚,以致自杀。 没有忙碌的闲,便是米兰·昆德拉《不可承受的生命之轻》中所说的“薄脆如纸”的轻;没有闲和的忙,却是卡夫卡《城堡》中的土地测量员,终究郁郁而终。 所以,忙与闲只是生命乐章中交织的音节,唯有将那闲和的音节与碌碌激荡的变奏相辅相合,才能织成人生大经纬。 忙以处世,闲以静心,闲忙相契,快哉人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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