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我的中学老师

作者 卜康祥 

  一

   在纷纷芸芸、形形色色的人群中，我一直认为，中学教师尤其是县城和乡村中学的教师，是最令人尊敬也最值得尊敬的群体。他们是中国传统文化、道德及信念最忠诚、最坚持的守望者和传播者，是新思想、新知识最热切、最虔诚的追寻者和学习者。 

 二

   中学教师是农民甚至是平民的孩子穿越社会阶层最有力、最直接的推动者和提携者。平民孩子穿越社会阶层的难度越大、代价越高，则中学教师的贡献亦越大。对于那些没能实现阶层跨越的孩子而言，理想的种子已深埋心底，其下一代有可能开花结果。直至今日，我的父母还时常念叨他们在赣中读书时一些老师的教诲，这些老师中有多位后来又是我辈的老师。没有催生无形的春风，没有润物无声的春雨，寂寞山谷中的野百合怎会有春天？

 三

   绝大多数中学教师是没有实现自己人生理想的理想主义者，他们没有亲身就读过北大清华，没有成为这个家那个家。但正是因为这样，他们加倍努力，把自己未竟的理想转给了学生，并以学生实现理想而由衷幸福。当越来越多的人已经淡忘了自己理想，越来越多的人把“理想主义者”当成“死心眼”的时候，有哪一个群体能比中学教师这样帮助年轻人树立理想并全力助推其实现的人们更令人尊敬？

  四

绝大多数中学教师还过着简单甚至是相对清贫的生活，没有机会腐败，没有机会发财，甚至都没有能力传授学生发家致富的本领。但是，当几年前我在北京听一位县领导和我说“以我本人的亲身经历和体会，一个农民家庭只要考上一个大学生，这个家庭就可以从根本上脱贫，一对农民夫妇晚年养老问题就算有了依靠”的时候，我柔软的心被硌了一下（借用莫老师一语）。是的，当一些官员高谈自己为一个地方做了怎样怎样贡献的时候，当一些富豪夸口自己如何如何慈善的时候，他们可能还没有意识到，县城和乡村中学教师才是一个地区摆脱贫穷落后、增进民生福祉的最大功臣！事实上，我还想补充那位县领导一点，即使对那些没有考上大学的孩子，即使其一生都生活在经济拮据的边缘，中学教师不经意的一句话都有可能让他们一生心存温暖和希望，体面而自尊地生活在人群之中。对那些一生都不富足的人们而言，还有什么比自尊更重要的东西？不论是怎样的社会，金字塔最大头的底层民众如果不能自尊地活着，这个社会怎会稳定牢固？概览全球，一部不讨论农村中学教育的发展经济学教科书不是一部合格的教科书。                          

   五

    听，那花开满地的声音。记得我读英文报刊第一次发现“花开”一词可以用“OPEN”而不是“BLOOM”的时候，我的心为之一颤。是呀，不是每一朵花开都是绚烂绽放、如火似锦。一个稚嫩的花骨朵打开心房就已是美丽呈现！在一个快速交通可以让人产生“一日看尽天下花”欲念的时代，除了中学教师，谁还有这份耐性和自信去等待花开满地？谁还有这份心性和智慧能够聆听到蓓蕾打开心房时那微弱的声音?

       2012年11月8日晚于珀斯

附：卜康祥处长写给我的一封信

尊敬的莫老师：

   您好！

   请允许我直接称呼您老师。在我中学时代虽无机缘受教于您，如您不弃，就请把我的名字也排在您众多门生的最后一位吧。

   没想到我在饭桌上有感而发的几句肺腑之言，竟得到您如此器重。您如此抬爱我，令我诚惶诚恐，受之有愧。

   请原谅我当晚因一位亲戚截留我在新浦，没能坐上火车，改成第二天坐高铁，而没能按时呈交作业。人生有些事情很有意思，坐慢车往往不着急到达目的地，所以可以在车上整理那些看似无关紧要的思绪，思考人生未来的方向；坐高铁反而让人急于安排车辆进站后的一些急待处理的事务。我22日中午到达北京，23日凌晨便赶赴机场返澳。

   我这次是偕同父母老人一起来澳的，他们也一再叮嘱我要好好整理一下，争取给莫老师一份满意的答卷。为此，我后来又把您博客中的美文一一拜读。读完您的美文，我的压力更大了。您的思想和文采令人叹佩。

   不管及格如否，我都十分感谢您给了我这样的机会，让我可以情真意切地表达了对老师的尊重。

   真诚地邀请您及家人在方便的时候来澳洲游览参访。

祝大安！

                                            学生：康祥敬上